俄罗斯总理梅德韦杰夫日前宣布，将对西方国家进行反制裁。其实，在虚拟世界中，俄罗斯已经对西方国家“开战”。

    美国《大西洋月刊》等媒体称，在俄罗斯与西方世界愈发“离心离德”的现实中，俄罗斯政府斥巨资组织“网络水军”，对批评俄罗斯政府的声音进行还击。

    “按照预定的调子发声”

    和很多网民一样，弗拉基米尔·涅斯捷连科有着“双重生活”：在现实生活中，这位49岁的基辅市民是个作家，热爱乌克兰的非主流文化；在虚拟世界中，他用“Adolfych”这个网名，在推特网、脸谱网等社交媒体上发表评论，试图加剧乌克兰与俄罗斯之间的对立。在俄语中，“Adolfych”有“挑拨离间者”之意。

    在最近发布的帖子里，涅斯捷连科写道：“据我所知，很多莫斯科人在阿伯卡茨共和国有小别墅。莫斯科人要是不把格鲁吉亚人赶走，把一个好端端的地方弄得破败不堪，就像他们在克里米亚做的那样，他们买得起别墅吗？”

    在另一个帖子里，涅斯捷连科为俄罗斯总理梅德韦杰夫宣布将对西方国家进行反制裁叫好。他用一句俄罗斯俗语来嘲弄乌克兰网民攻击普京的行为，说他们是“让人崩溃的白痴”。

    美国《大西洋月刊》杂志称，涅斯捷连科在网上的表现让人很容易把他与“网络水军”联系起来。

    对此，涅斯捷连科表示，他虽然在网上发表评论时“预设立场”，但并不以发帖换取报酬，与“有组织的网络水军”截然不同。

    “我认为大多数‘网络水军’是有偿的，组织者只要花一小笔钱——每个月1000美元或更少，就能让他们按照预定的调子发声。他们忙个不停，有时发布一些有趣的东西，有时散布假信息。”涅斯捷连科说。

    俄罗斯近来频频出招，加强对网络媒体的监管。

    英国广播公司称，8月1日，俄罗斯关于博客的新法规正式生效。按照规定，日均访问量达3000人次以上的博客作者必须向监管机构注册，必须将个人信息公布在博客上，不得假冒他人或发布虚假信息。8月7日，总理梅德韦杰夫签署法令，要求网民在连接餐厅、地铁、公园和其他公共场所的WiFi时，必须提供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信息。

    不过，在这些举措下，一些人依然可以用假ID对批评俄罗斯政府的帖子进行还击。这些人就是政府出资组建的“网络水军”。

    美国是俄罗斯“网络水军”的重点目标

    俄罗斯政府组建“网络水军”并非新闻。2012年2月，英国《卫报》就在一篇报道中披露了克里姆林宫的“网络水军”。

    报道称，“匿名俄罗斯之翼”这个黑客组织“黑”了一系列电子邮件，这些邮件的主人包括俄罗斯青年团体Nashi的成员、博客写手、记者等。

    成立于2005年的Nashi是个激进的政治组织，其骨干成员曾受到普京的接见。对邮件被“黑”一事，该组织表示，“没什么需要隐藏的……一点儿也不害怕”。

    这些邮件显示，Nashi向支持普京的写手和评论者支付了至少60万卢布（约合人民币10万元），让他们在有关普京的负面报道下刷屏留言。该组织还花钱让人去攻击视频网站YouTube上批评俄罗斯政府的视频。

    俄罗斯反对派人物、反腐活动人士阿列克谢·纳瓦林是Nashi重点打击的对象。在Nashi组织的“网络水军”的描述中，纳瓦林成了“当代法西斯分子”。在一段视频中，“网络水军”将他与希特勒联系起来。

    在今年克里米亚“脱乌入俄”事件、东乌克兰分裂事件中，“网络水军”发表了不少宣扬俄罗斯立场的评论。

    同俄罗斯素来不睦的美国是俄罗斯“网络水军”的重点目标。今年6月，美国新闻网站“BuzzFeed”刊登了《揭秘：俄罗斯水军如何攻击美国》一文。文章称，克里姆林宫资助懂英语的俄罗斯人，让他们在《赫芬顿邮报》等美国网络媒体上为普京总统及其施政方针说好话。这些人发布的帖子多为情绪化的宣泄，比如“跟普京比起来，奥巴马逊爆了”。

    俄罗斯政府的某些高官也喜欢在网上发表“政治立场鲜明”的东西。近期引起网民关注的俄罗斯副总理德米特里·罗戈津，在推特网上以图片的形式阐释了“美俄两国不同的价值观”。图片上的普京抱着一头豹子，目光坚韧；奥巴马抱着一只毛茸茸的小白狗，眼神迷离。

    “水军公司”如何运作

    “互联网研究机构”公司位于俄罗斯圣彼得堡市库洛尔特内区，《圣彼得堡时报》称，该公司曾在网上发布招聘启事，诚邀“广大热爱网络、心存理想之士”加入，“以实现边上网边赚钱的梦想”。

    那些能撰写报道或批评文章的博客作者，以及能根据文章撰写评论的人，是“互联网研究机构”想要招募的人。招聘启事上说，3个月的试用期过后，应聘者的薪水将至少为每月2.5万卢布（约合人民币4263元）。

    《圣彼得堡时报》称，该公司负责原创内容的工作人员每天需撰写至少4篇文章，这些文章将由专人发到尽可能多的社交网站上。在文章下发表评论的人每天须撰写100条评论。公司实行8小时工作制，中午提供免费的午餐。

    2013年8月底，圣彼得堡女记者娜塔莉亚·利沃娃探访过这家“水军公司”。她表示，公司里的陈设和网吧类似，员工们在电脑前埋头写作。利沃娃问他们写些什么，一位年轻的协调员点开链接，是他们的写手“alexmonc”发表的文章《纳瓦林是当代的希特勒》。文章下面有一堆表示赞同的评论，比如“不要相信纳瓦林说的每一个字”、“如果纳瓦林上台，就会把我们国家卖个精光”、“美国培养人来统治我们这个国家，纳瓦林就是这种人”……

    在被该公司作为“范文”的帖子里，作者比较了美俄两国电影的优劣：“每一部（美国电影）都漏洞百出……因此我敢说，美国就是个充满漏洞的国家。”

    阿列克谢·索斯科维茨是“互联网研究机构”的创办人，他年纪不大，曾在圣彼得堡市政厅担任青年政策顾问。谈到“网络水军”时，他表示，“这跟给某个品牌的电吹风写软文没什么区别，只不过这种电吹风带有政治含义”。

    组建“网络水军”的成本越来越高

    借助媒体贬损和打击反对者在世界政坛中很常见。在人人都是信息发布者的互联网时代，要想操控舆论，就得尽可能多地拥有信息发布者，下更多的“本钱”。

    “BuzzFeed”称，俄罗斯政府2014年付给“互联网研究机构”的费用高达1000万美元。

    “早在5年前，网络评论就被克里姆林宫当成攻击对手的手段。现在网络上发生的一切并不新鲜。”俄罗斯互联网专家、有“俄罗斯互联网之父”之称的安东·诺西克说。

    博客作者克里斯蒂娜·普图珀奇克曾在Nashi担任重要职务。诺西克调侃道：“普图珀奇克现在一定后悔得要死！在她活跃于网络的那段时间里，政府的拨款没有现在这么多。”

    “网络水军”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人们对现实世界的认识，但也有人认为，他们的作用没有多大。

    俄罗斯政策分析师凯文·罗斯洛克就持有这种观点。他表示，俄罗斯“网络水军”不会改变美国人的政治观点。近年来，两国在孤儿收养、同性恋者权益、乌克兰纷争等问题上的分歧，让很多美国人对俄罗斯印象不佳。

    “我不认为花1200万美元甚至1.2亿美元在网上发些帖子，就能对人们的思维产生根本影响，”罗斯洛克说，“这些钱花得不值。”